2012年8月14日 星期二

最親的朋友:大鳥



這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獅子座男孩,AB型,
去年我生了一個獅子座男孩,我擔心他會好大喜功、虛榮奢華,
所以給他取了一個名字,牧謙,
原因無他,就是我生命中這第一個,也是唯一的獅子男,是好大喜功、虛榮奢華,
凡是沒面子的事絕對不做,
就是有面子的事也會仰起頭,從從容容去做,那才是王者風範啊!
生了一個獅子座的兒子,我就擔心他會風迷萬千少女,對朋友兩肋插刀,大方大氣,
口無遮攔,句句都是要人命的實話。
今天是他生日,我們一起送了對方二十年的生日禮物,嚇!
在郵差還沒有把禮物,送到他手之前,以舊文念之(寫於2006年6月)。
(1993年國三留校備考前,和哥們大鳥,連分髮線都一樣,其實我們沒有在一起過,看我當時這顆鳥頭,不就一目瞭然了。)

「這是我最親的朋友..也連絡最久的..她老爸還以為我們以後會結婚....哈哈」

這是大鳥在他相簿裡,我的相片底下留的說明,讓我在焦頭爛額的六月,眼眶一熱,
期末報告正寫著魯迅的「故鄉」,讓我在交出報告的隔天,忍不住想要說說這個人對我的意義,這個參與過我每次失戀的傢伙。

這是個狂妄的人,籃球打得很好,跳得忒高,滿場飛,所以我們叫他大鳥,NBA鳳凰城時代的大鳥,然後,我叫小雞,由於同是卵生飛禽類,我們張著翅膀一拍即合。

大鳥因為太愛打籃球偶有糾眾鬧事的傾向(其實也不過是自修課跑去打球、頂撞老師之類),所以老師要他乾脆轉班,他也帥氣搬張桌子就離開了,
老師其實只是作態,所以才一天他又回來了,這事後來我也發生過一次,
約略是幫他在週記上大罵老師是法西斯得來的,
後來,我們這兩個人都讀到了博士,這也可能是我們到今天都還保持一貫姿態的原因。

大家都說他很帥,可是我喜歡的是單眼皮的男生,他的濃眉大眼不對我的味,
當然惡形惡狀的我也不是他的菜。

於是,我的角色就是幫他遞情書,或偶有狀況時,和他勾肩搭背、用同一根吸管喝飲料,以「曖昧身分」刺激追求者。

剛上高中的一個學期,我因為把腳踏車丟掉了又不敢跟家裡說,
於是他便每天早上跟同學借機車載我上學,這事在同學間喧嘩了好一陣子,
因為當時才第三屆的鳳新就誓言打倒鳳中當高雄縣第一中學,
所以才一年級就被鳳中的男生載著上學顯得太醒目,連教官都來關切過。

高三高雄縣的校際比賽打到了我們學校,由於他的神準、快手、高挑等等....
把我們學校的男生電得很慘,他又竟然在大勝後的場邊摸摸我的頭,
進球的時候對我高比拳頭,讓我簡直成了校園罪人,
不過,那種被嫉妒羨慕怨恨的眼神包圍的感覺,
讓我到年過二五的今天都有種飄飄然的得意。

我那時的男朋友J也是校隊的,
大鳥當時挑釁的樣子好像是說,我身邊的男生跟他比起來都是遜喀,
又過了一年,在我那場卡到陰的初戀失敗裡,
他到鳳山車站來接我,那時我下了J的車走向他,
他一臉兇惡地說:「媽的,我剛剛真想撞死他。」

我一輩子都會記住他當時的樣子,我知道這個人就算不會陪我哭,
不過他有幹掉那些欺負我的男生的氣魄,
後來事實也證明是如此,直到蘇航出現,
他才確定我終於找了一個正常而且會對我好的男人在一起,
而我老爸也終於沒有再提「我們應該會結婚這件事」。

對於我們會在一起這件事,幾乎要成為我們村子裡的懸案,
上了大學,街口剪頭髮的小妹問起,我有點厭煩地答了聲「沒有」,
她趕忙道歉地說:「你們分手囉,對不起,對不起」。

舉凡青梅竹馬故事裡會出現的事,我們大概都做過,
我們趕著已經進入歷史藍色普快上學放學,我追著車跑,他拉我一把,
黑色的百褶裙會在空中劃一個弧線,露出裡面的安全褲,
或是他會把綠色的書包丟上來先給我接住,
然後在擁擠的車廂裡他會用雙手撐住牆板,貼著我的耳朵,
我們就這樣臉仰著臉說話,完全是小情侶的姿態。


還是他剛騎摩托車的時候,我會坐在前座讓他從後面雙手環住我,
在我們那個誰家兒子和誰家女兒在一起的小村子裡招搖過市,
對於那些親暱舉動招來的眼光幾乎是樂此不疲。

還是高中,那時候我已經留長頭髮,還有幾個人追,
那一天他來找我,我們還是像往常一樣打打鬧鬧,
他走的時候對著我手上拿著的李子咬了一大口,
那李子是很深很深的豬肝紅,帶著他的齒痕還有一大半,
我想著我究竟還吃或不吃,大半是意識到我已經是個女生,而我們已經長大這些事,

最後,我還是把那一半的李子吃掉了。

(十五歲,那時候我長這樣耶,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。)

上了大學我們比較少聯絡了,但總還參加過他拿系際盃MVP的那次,
有一個值得驕傲的青梅竹馬,真是個好事,
在籃球場上飛揚的十八號,那時候他猶豫不決的背號,我極力慫恿他選的,
那是廖敏雄的號碼。

(我們很少聯絡的原因,現在想想,好像是他那時候的女朋友,是我從國中到高中演講場上的死敵。直到他換了女朋友,我們才又恢復聯絡。因為,他寫信問我,她的事,我大大反對,結果人家在一起...。後來證明,我是對的....哈哈哈)

當然,在小女生的情竇初開裡我不是真沒想過和他的事,
不過,那種無拘無束的親暱太過美妙而有趣,還可以無話不談毫不遮掩,
而我又知道太多為他哭的女生的故事,

於是,我們用一輩子的好朋友的身份,在彼此的世界裡活下來了。


(2006年4月他又拿了新竹盃的MVP,單場12顆3分球)


 
 現在看到應該會唏噓吧.....獅子也有退出草原的時候啊!
就在我以為可以嘲笑他的時候,傳來2012年,單場48分!
這....難道就只有我變成大嬸了嗎?

2012年8月13日 星期一

不只是愛情的墳墓:致命失樂園(我愛你)

這影片我是在二十三四歲時,在電影台看的,
偶然轉到,第一次看大受驚嚇,淚流不止,在劇終之後還哭了好久好久,

第二次看,更由於毫無懸念,每一細節都見悲劇的線索,而從頭哭到尾。

香港原名:我愛你,台譯:致命失樂園
這部片通俗好懂,非常社會現實,一步步走向支離破碎、鮮血淋漓,
女主角袁詠儀因此提名金像獎,卻鮮見有關於此片的評論、觀感,
剛剛,找了一下片段,在圖書館裡,艱難地忍著眼淚,
它曾經嚇壞的年輕女孩,現在已有五年婚姻,育有一女一子。


1998年香港出品,劇情:
廉政公署高级职员(方中信)工作压力大,回到家里又得不到精神上的舒缓,反而因妻子寶寶(袁咏仪)时时过分热心或家务琐事而大感烦恼,于是在生日当天向妻子提出离婚。袁如五雷轰顶,渐渐陷入精神崩溃,吴镇宇饰专接离婚案件的律师,热情善良,力劝袁正视现况。陈芷菁是一位心理辅导老师,自己也经历过失败婚姻,能够坦然面对在餐厅偶遇的前夫,但实际上其已经沦为精神病患者,用刀猛刺爱人照片,最终在社区中心上吊自杀身亡。在痛失朋友又失去女儿抚养权后,袁咏仪也变得不可理喻,持刀挟持丈夫的情人(黄佩霞)。



袁詠儀一改聰明靈巧的形象,在這部片中,她是甜美可人、夢幻清純、糊塗冒失、依賴心極重,以丈夫和女兒為全世界的寶寶。她的丈夫Alex和她青梅竹馬、兩小無猜,她等他學成歸國,而後結婚生子。
她崇拜丈夫、操持家務、照顧女兒,業餘畫插畫,完全是現在最完美的親子教養作家媽媽的典型,她和女兒一起洗澡,一邊溫柔婉約地講人魚公主的故事......

寶寶:人魚公主看著王子,決定與他一生一世...
女兒牛仔:媽咪,什麼是一生一世?
寶寶:一生一世就像爸爸和媽咪一樣相愛,生下牛仔,陪著牛仔長大,又看牛仔生BB,然後變成老公公老婆婆,拄著拐杖過馬路....

而她的丈夫Alex反貪腐的高壓工作,面對談判、攻堅、逼問、媒體,身心俱疲,回家路上車子停在大馬路邊,接到寶寶的電話:「老公,我又忘記買衛生紙了,你可不可以帶回來....」

這天是他的生日,老婆和女兒在家裡幫他做蛋糕,然而...他採買了最後一次家庭用品,掉頭離去 ,他不能再忍受寶寶的天真夢幻瑣碎,
寶寶的世界崩塌了....沒有一生一世了。

寶寶尋求心理諮商協助,她的好友、諮商老師阿美,也是一位失婚女性,卻冷靜理性,在餐廳遇見前夫與情人,還能微笑著伸出手來。阿美成為寶寶的精神支柱,阿美的鼓勵給寶寶莫大的鼓舞,她也想要重新站起來、要獨立、要堅強。然而,夜裡的收音機傳來阿美CALL IN的電話,她語調激烈怪異地咒罵第三者、男人,嘲笑諮商的學生和寶寶。隔天,進了教室,阿美精神渙散,縱身一跳,吊死在寶寶面前,和寶寶眼對著眼........ˊ

大受打擊的寶寶,開始徘徊於她人魚公主的幻想與現實之間,她為王子而活,換來了雙腳,每走一步都是劇痛,她不忍傷害王子,最後終於變成泡沫...
嚴重失眠的寶寶吃了安眠藥...她放牛仔一人在家,
牛仔為了安慰媽媽想煮湯給媽媽喝,卻燙傷了...寫進了社會局的檔案。

放心不下的Alex回來照顧母女,他陪寶寶收拾家務,一起看牛仔演學校話劇,原以為這是轉機。他對寶寶說:「辦完事,我就回家。」

但這回出任務,他被人用槍壓在桌子上,九死一生,他腦海裡浮現的是情人的身體,不是妻女....能夠陪著他、了解他的是剽悍亮眼精明幹練的情人。他在槍口下脫險,下定了決心。


Alex來要牛仔的監護權,寶寶的精神日漸渙散,她已經不能全心全意照護牛仔,她無法再溫柔甜美地讀故事給她聽,再也沒有童話故事了,而Alex的情人承諾願意為了牛仔不生......

寶寶的律師,由吳鎮宇飾演,他善良傻氣有些神經質,他的妻子因故變成植物人,他每天都在床前讀寶寶的繪本給妻子聽,希望妻子醒來。他要幫寶寶爭取牛仔、爭取贍養費,他是寶寶最後的希望。

(由於阿美的緣故,善良卻有些神經質的吳鎮宇,儘管給予寶寶充分的協助,但總會令觀眾有些不安,吳鎮宇實在太會演神經質了。而他自始至終就是個好人。)


寶寶求好心切、精神壓力極大,她戒慎恐懼日以繼夜地背誦法庭說詞,她原本以為失去丈夫,她的世界已經毀了,但她仍可跌跌撞撞苟延殘喘,因為還有牛仔。

Alex曾經短暫回頭的那幾天,全部變成法庭攻堅的證詞,她僅存對Alex的一點依賴,變成她坦承照顧不好女兒的證詞,她必須一人面對失婚的痛苦,還要照顧女兒,力不從心,全部變成她失去女兒的理由,於是她在法庭上窘態畢露、失心失控,像「他不笨他是我爸爸」的西恩潘,不同的是,寶寶真的失去女兒了.......(Alex的律師是嚴峻冷酷的劉松仁)

寶 寶 完 全 精 神 崩 潰

她到Alex與情人的Party上,情人臉帶微笑,
但笑裡藏刀地威脅寶寶,不准破壞她的家庭,不准破壞她好不容易經營好的幸福。
寶寶還是溫柔怯懦,直到情人幫牛仔繫上鞋帶,牛仔在她頰上一吻說:

謝   謝   媽   咪

寶寶  理  智  全  斷,
拿著刀挾持著情人上天台。

Alex哭著求寶寶原諒,寶寶說她什麼都不要,她想再聽聽他說一次婚前誓言,想再回到從前...
寶寶縱身一躍,身體往下墜,每一層樓都是回憶.....

他每天接她放學,在圖書館裡隔著書縫看她,
新婚的夜裡,她小心翼翼地問他:「我可不可以睡左邊」...
回到他們婚禮的現場,伴娘擋在他們中間,Alex說婚姻的十個承諾:

「我請在場的所有人為我見證,不論貧窮富有生老病死,都會永遠愛寶寶」

人們還是擋在新娘與新郎中間,焦急的兩人對望,
Alex隔著人群,張著嘴型對寶寶說「我愛你」。

「我愛你」。這是最後一幕。

寶寶沒有做錯事,她是完美妻子的典範,她全心全意地愛慕丈夫照顧女兒,業餘從事插畫,她一心只愛一個人,只跟過一個人,他也曾經愛她,把她養成了與世無爭的公主,卻無法忍受她的與世無爭溫柔婉約甜美天真了。他的離去似乎也是那麼合理,承受龐大的工作壓力,要一人支撐家庭,妻子卻一逕地沉迷於小家庭生活,無法與他分擔分享,他如此正直,無法享齊人之福,於是做個了斷。寶寶也曾經努力,她尋求協助,她遵照失婚諮商、她服用醫師開的安眠藥鎮定劑,她和律師關係良好,但卻沒有活路.....

寶寶是現在最好的教養書中的媽媽,雖然迷糊但充滿愛,會做飯畫插畫講故事。在民國,她是唯一不掙脫封建制度的冰心,因為一愛就愛上了好人,一直幸福快樂,和那些受父母之命成婚,而極力擺脫傳統禮教的婚戀故事不同。冰心一直幸福,她是五四文學中唯一的溫柔,是那時父母唯一的安慰。

而在這個故事裡,她卻如此合理地走向了滅亡、支離破碎.....

這原是人人稱羨、青梅竹馬、從一而終,兩相互補的結合,
高壓的工作有溫馨的家庭可供依靠,妻子一定在家煮好晚餐等你,
但Alex解壓的方式卻是激情的身體,可以平等對話的對象。

不愛就是不愛了。愛情可能昇華、可能消失,
我可以接受不愛了就是不愛了,無論如何也得找自己的出路,

但是,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叫別人媽媽,我想我也活不下去

我並不恐懼婚姻,但叫老公下班順便買衛生紙回家,會感到害怕......

「你是我的天,讓我仰著臉就有一切」的念想,不論對自己、對伴侶都是不負責任而危險的,無論如何都不要失去自我。

以社會新聞為引,看來很聳動,但影片流暢自然,開頭禮車上的新娘和新郎娃娃,載著新人走向破敗滅亡,刻劃婚變新聞的內在,所有的活路都被封死了。


線上觀看「我愛你」